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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的烈日

树叶飘动的声音,以及空气停滞的那一刻

我在等你

西北之行9--夜宿沙漠观星记

告别了堃姐和江西大哥之后,我回到旅社。

傍晚的阳光依然强烈,透过屋顶的挡风玻璃投射到大厅的一个角落,把那片角落照得通亮。

偌大的大厅里只有小三一个人,显得格外落寞。

小三是来旅社做义工的。因为店里有个小二,所以来这里的旅客都无节操地叫他小三。因为年龄比他小,于是我叫他学长。

我曾经有段时间对义工这个事情非常感兴趣。到一个地方去做义工,同时可以省下住宿费,在这个地方多呆上一段时日。每天看看日出晚霞,走走这个地方的宽窄小巷,熟悉熟悉当地的生活方式。用这个方式去看一座城市,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,能够渐渐去体会真正的当地生活。

也许自己感觉这样会腻吧,也一直没有去尝试过。

“回来了,他们走了?”学长似乎对每个到这里来的旅客都产生了深深的情感。

“恩,刚坐上火车。”我说到,“对了,今晚有露营活动吗?”

“没有,因为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
真遗憾,一直对这个沙漠露营活动充满极大的兴趣,想要看看沙漠里的夜晚是怎样的,来敦煌好几天了,也一直凑不齐人。

“明天吧,再等等。”学长似乎不是很着急。

“我怕我走了,也等不来这沙漠的夜。”

“明天应该会来一批新的客人。”

突然发现,旅社除了小二小三,好像就只剩我一个人了,好清静,一点也不热闹。

 

晚上,和学长渐渐聊开了,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。在旅途中,这种触膝长谈很难得,很多大都只是聊聊来路,聊聊去路,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。

和学长聊完之后,被小二叫去和他们一起喝酒吃火锅。

小二是本地人,因为和老板关系很近,于是来旅社帮忙。

“学弟,我们小二可是千杯不醉啊,你可要小心了。”学长坏笑道。

我不好意思低下头,想想曾经喝一杯都会脸红的我,到了大学这么多年,酒量也没有提起来过,真鄙视自己。

原本以为和店里的几个主人一起喝酒,我这个旅客一定会感到很突兀。但事实上没有,他们并没有我当做外人。听着他们讲述着当天发生的日常琐事,看着他们开心地笑着,大口地喝着,心里瞬间感到分外温暖。

想想独自旅行中,已经遇到了无数温暖的瞬间。对于一个异乡游客来说,这何尝不是一种收获呢?

陪小二看完恐怖片后,我回到房间里开始写日记。

已经是凌晨三点多,房间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。

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,我突然想起了家。

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。半年来,我一直在逃避着面对一些事情,甚至想要完全忘记。出来旅行,也有一定的逃避因素。每当自己一个人深夜看着月光的时候,鼻子总是会酸酸的。我想,或许家里的他们,此时,也会不经意地想起我吧。

第二天的日程很简单。

白天坐在旅社,晒晒太阳,看看三毛,写写明信片,和学长、小二聊聊天,简单也挺快乐。

下午的时候,终于等来一批要去露营的旅客。有来自成都的何佳姐、邹苏哥,来自杭州的两个妹子,还有一对南京夫妻。

他们刚到的时候,竟然不知道我和他们也一样,只是游客而已,还把我当成店里的主人。看来我真是和店里打成一片了啊,心中窃喜。

去露营的总共就是我们七个人加上学长和小二。

充满期待的沙漠露营终于如期而至。

我们九个人骑着自行车向营地前进,旅社到营地不到十公里,很近,半个小时便到了。

刚到营地,看到那里停了一辆很大的巴士,瞬间让我想起了那部《荒野生存》。

《荒野生存》讲的是一个年轻的大学毕业生,放弃了令人艳羡的工作机会,毅然决定踏上独自流浪的生活。他一路上,遇到了不少人,数次遭受了野外生存的挑战,最后终于抵达了遥远的阿拉斯加,寻找真正原始的自我。不幸的是,他被原始的自然所吞没,把自己身体和灵魂交给原始,死在了那辆森林深处的巴士里。主人公是个理想主义者,或许他是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吧。

巴士旁边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,小河的周围,是一排排密密麻麻高高耸立的白杨树。小河的上方,放着一块快要断裂的木板,轻踩过木桥,可以渡过小河。穿过这片绿洲,继续往前走,便可以看到无边的沙漠。

“真的是沙漠耶!”杭州妹子芳芳尖叫道。

因为他们今天才到,还没有真正去感受沙漠,这么激动也不为过。

于是,大家开始爬沙山准备看日落。

已经爬过鸣沙山,我对爬沙山这件事已经不再感到陌生。和爬鸣沙山不同的是,这次没有游客,只有我们几个人。所以,一路上,欢笑,跳跃,狂奔是少不了的。

找到一个最佳观日落的山顶安静地坐下,望着西方通红的太阳缓缓落山,心情很平静。

此时,落日是寂寞的,天空是寂寞的,沙漠是寂寞的,空气是寂寞的,但是我们却不寂寞。

太阳落山后,四周很快便漆黑一片了。在山顶上远远看到巴士处已经亮起了吊灯,小二在巴士那里等着我们。

从山顶狂奔下山依然很刺激。大家都放开双臂,踩在冰凉的沙子上,一闪而下的感觉很舒服。

摸黑回到营地,小二已经放起了音乐,摆起了桌椅,架起了烧烤架,连冰冻啤酒也搬了出来。

这番景象,是要彻夜狂欢吗?

我们立刻加入了小二,大家端起了啤酒,嘴里吃着学长烤的烤肉,兴奋地交谈着。此时的我们,忘掉一切,把自己丢在这狂欢的夜晚。

“看,星空!”

大家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往天空望去,然后几乎同时尖叫出来,好美的星空。

“我们去沙漠里扎帐篷吧!”何佳姐建议道。

“对对,躺在沙漠里去慢慢欣赏星空,大家快行动!”

于是,大家开始行动,抱着帐篷睡袋开始过河。

我先于他们过了河,被学长叫住:“学弟,接住!”

说时迟那时快,一个睡袋从对岸扔过来。

“啊!”我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。

睡袋掉河里了。

此时的水流速度已经很快,睡袋被水流一直冲着跑。

没等我注意,又一个睡袋掉进了河里。

“你在干嘛,学长?”大家都惊呆了。

“我错了!”学长似乎喝醉了。

“我去捡!”可怜的小二随着水流往前跑着去追那两个睡袋。

 

大家齐心协力,很快便把帐篷搭好。然后跑到更远的沙漠中,直接躺下。

漆黑的夜空,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色细点,密密麻麻地排列十分壮观。银河在夜空的中间清晰地凸显出来,茫茫一片耀眼灿烂的星空,心中不免觉得震撼。

躺在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上,背后感受到冰冷的沙子带来些许的凉意,加之自己心里微微的醺醉感,再看看这片无比璀璨的星空,确实是异样的美。似乎每一颗星都像活了一样,跳动地出现在我眼前。于是,思绪会随着每一颗星的闪动而砰砰直跳。

我静静地思索着。想到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忙碌的社会里,忙着学习,忙着迎合,忙着去赶路。一直忙碌地向前走着的自己,甚至没有一次认认真真去欣赏过夜晚的天空。

印象中只有过很少的几次看星空。那个时候年纪还小,对未知的世界充满着好奇。躺在楼顶上和家人一起观夜空看流星,那时的记忆,已经充满了斑驳。

没有想到的是,十几年之后,竟然能在这遥远的沙漠中看到如此静谧璀璨的夜空。

躺在沙漠中的我们,只是静静地躺着,享受着这安逸的宁静。在星空的映照下,每个人都显得浪漫无比,我拿出手机,在大漠中独自放着一首小爱的《星象仪》。一阵凉风吹过,在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到被风刮起的些许沙子,像一缕青烟一样,轻柔地飘向远方。此时,月光,星宿,钢琴曲,风沙,以及可爱的人儿,被时光定格成一幅唯美的画面。

此时的我,拿出手机想要给家人打个电话,可是拨下号码之后,才发现难以将这如痴如醉的景色倾诉清楚。

“啊,流星!”

“我也看到了!好长的流星。”

“快许愿!”

星空越来越清晰,流星越来越多。划过天际,留下的,是长长的思念。

已经凌晨两点多了。

何佳姐、学长和我准备回巴士拿东西,他们几个继续躺在沙漠中看星星,然后去睡觉。回到巴士,见小二已经睡着,我们帮忙收拾掉烧烤过后的残局。

周围寂静得出奇,只剩下轰隆的风声。

“我已经不困了!”何佳姐说道。

“我的酒劲也被风吹得差不多了。”目前的我,十分清醒。

“我们来点个篝火吧!”学长这个提议不错,我们双手赞成。

看着那堆木材慢慢燃尽,时间似乎停止,我们三个都安静地坐着。

篝火消失后,之后我们三个继续挤成一团看着流星,争着谁看到的流星最多。

就在这时,背后突然亮起了一道光。我们慢慢转过身,问河对岸是谁。竟然没有人回答!

周围是漆黑一片,只有那一道光静静地亮着。

“到底是谁啊?”我听见的只有可怕的风声。

我们走近河边一看,原来是杭州妹子芳芳!

“你怎么不说话啊,吓死我们了!”

“我说了啊,你们没听见吧!”

原来是风声盖过了芳芳的声音。

和芳芳聊了几句之后,我们便继续抬头看星空。

过了一会儿,意识到有点不对劲,我悄悄地向他俩说:“芳芳呢?”

大家几乎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,然后大眼瞪小眼,表情都变得凝重。

“芳芳?!”我们大叫了几声,也没听到回应,只听见周围哄哄的风声以及白杨树叶沙沙飘动的声音。

“我记得她刚才过河了呀。”何佳姐这样一说,学长吓呆了。

我们环顾了一下四周,没有亮光。近处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丝光亮,延伸到远处只剩下无底的黑暗。我们似乎被四周的黑暗给紧紧包围,周围只有恐怖的风声,还有那被风吹动的树叶印在地上晃动的影子。

此时,脑海中不断闪现昨晚看过的恐怖片里的场景。

“我们回车里吧!”学长的声音不断颤抖着。

“外面实在太吓人了,都不敢乱动了!”

我们抱成一团,悄悄向车里移动。 

“没事了。”走到车门口,大家轻舒一口气。

还没等我们完全缓过来,车里的一个角落出现了一道忽隐忽现的光亮,映照出了一张模糊的人脸。

“啊!……”我们三个几乎是同时尖叫道,然后向身后退了一小步,差点没摔过去。

仔细一看,原来是芳芳躲在角落玩手机,也没发现我们的临近。

真是一场沙漠惊魂记啊!

 

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多,两个杭州妹子有事必须赶回旅社,而我也必须赶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赶明早八点的火车。

不得不到了说再见的时候。

虽然和这帮朋友只认识了一个晚上,但这个晚上,大家寄托了太多感动的瞬间,大家的感情也必然不浅。

简单地告别,心中却是深深地不舍。学长、何佳姐、小二,有缘再见了。

我带着深刻的记忆,在灿烂星空的映照下,骑行在乡间小路上,缓缓地离开这片令我如痴如醉的沙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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